明朝博学家周履靖茶德颂品读六茶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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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周履靖《茶德颂》品读（六）

吴斌

陆龟蒙与晚唐著名的诗人与文学家皮日休为好友，互相之间多有唱和，世称“皮陆”。大约在公元年左右，皮日休游居苏州之时，与陆龟蒙有过几年共同的田园生活。他们唱和的诗作，大多创作于这个时段。在茶文化中，相当著名的《奉和袭美茶具十咏》，就是他们这个时期唱和的代表之作。皮日休先写了《茶中杂咏》十首，寄给天随子（陆龟蒙的号），陆龟蒙收阅后，也作了《奉和袭美茶具十咏》回复（袭美是皮日休的字）。

靓丽茶山

这一组茶诗唱和的内容包括：茶坞、茶人、茶笋、茶籝、茶舍、茶灶、茶焙、茶鼎、茶瓯、煮茶十题。几乎涵盖了茶的制作与品饮的全过程。他们以诗人的灵感，优美的语言，生动、艺术、形象地描绘了唐代的茶事。对茶文化与茶业历史的研究，都具有很高的价值。如陆龟蒙《奉和袭美茶具十咏》中的《茶舍》一诗：

旋取山上材，驾为山下屋。门因水势斜，壁任岩隈曲。

朝随鸟俱散，暮与云同宿。不惮采掇劳，只忧官未足。

茶山溪流

此诗意思是说：就近取来山上的木材，在山下因地搭起木屋。门对着河流的方向而设，墙依着岩壁的走势而弯。清晨人们如同外出觅食的鸟儿一般，向山里散去（去采茶），傍晚则与云同眠与雾共宿（因茶舍搭在茶山里，云雾较重）。不惧怕采茶、制茶的辛劳，只担心官府的贪婪与不足。

这说的显然是依茶山的地形，而建的茶叶采摘与生产的场地。在武夷山，至今还能在山里见到这类茶场的遗址。在诗中，不仅可以深刻地体会到采茶制茶的辛苦，以及茶场的择地与建设的情况。更能深刻地体会到，对茶这种专卖产品的层层加码，各级官府的中饱私囊，那种贪婪与永不知足，给茶农们所带来的沉重负担。

武夷山老茶厂（来自网络）

陆龟蒙对自己的爱茶痴茶，在其写的自传《甫里先生传》中是这么描绘的：

先生嗜好茶荈，置小园于顾渚山下，岁入茶租十许，薄为瓯瓢之费，自为品第书一篇，继《茶经》、《茶诀》之后，南阳张又新尝为《水说》，凡七等，其二曰惠山寺石泉；其三曰虎丘寺石泉；其六曰吴松江。三水距先生远不百里，高僧逸人时致之，以助其好。

先生始以喜酒得疾，血败气索者二年，而后能起。有客至，亦洁樽置觯，但不复引满向口耳。

性不喜与俗人交，虽诣门不得见也。或寒暑得中，体佳无事时，则乘小舟，设蓬席，贲一束书、茶灶、笔床、钓具、棹船郎而已。

陆龟蒙画像（来自网络）

这段话的意思是说：我非常嗜好饮茶，特地在著名的产茶之地顾渚山，购买了一小片茶园。每年大约能有十多贯钱的茶租收入，勉强够我饮茶方面的开销。自己编撰了《品第书》一篇（估计这是一部评茶、品茶方面的专著，可惜没能流传至今）。继陆羽的《茶经》、皎然的《茶诀》之后，南阳的张又新又作了《水说》。《水说》尝试着将煎茶的水分成了七等，其中的第二等为惠山寺石泉水；第三等为虎丘寺石泉水；第六等为吴松江水。这三种水，距离我的居处都是不到百里的路程，游历的高僧、隐士，常常会带一些这三地的水来，以助我嗜茶的爱好。

品茶图（来自网络）

我开始是喜欢喝酒的，后来因酒而伤身，病了两年之久，好了以后，有客人来时，也会置酒备樽招待，只是自己杯中不再斟酒，也不再喝酒而已（言外之意自己就都是喝茶了）。

我的性格，不喜与鄙俗之人交往，这些人即使到了我的门口也见不到我。遇到冷热适宜，身体健康舒泰之时，我就乘着小船，备好帐篷和席桌,只带着一卷书、一套茶灶与茶具、一副笔墨纸砚、一套钓竿钓具和一个摇船童子而已（意在说明，喜欢在有茶且宁静淡雅的环境里读书、写作与休闲）。

隐士图（来自网络）

陆龟蒙还在其自传《甫里先生传》中，总结自己道：“先生无大过，亦无出入人事，不传姓名，世无有得之者，岂涪翁、渔父、江上丈人之流者夫？”

意思就是说：我一生没什么大错，亦没有出任过任何官职，并不想青史留名，写作著述也没有署自己的真实姓名（著述多用其号，如自传用的就是“甫里先生”之号）。世界上没有荣辱得失牵挂之境界者，何止只有治病救人（不论贵贱皆全力救治）而不留姓名的西汉名医“涪翁”；作“沧浪之歌”（沧浪之水清兮，可以濯吾缨；沧浪之水浊兮，可以濯吾足）而不留姓名的“渔父”；以及在关键时刻救了伍子胥一命而不图回报，不留姓名的“江上丈人”而已。

出淤泥而不染

显然陆龟蒙是以“涪翁”、“渔父”、“江上丈人”等自比。与那些故作姿态，以退为进的所谓隐士，以及那些被贬而又希望引起朝廷重视，再次被重用的人们相比。陆龟蒙的清高淡雅，采菊东篱显得真实得多。陆龟蒙一生都没有响应朝廷的征召，而出任过任何官职，唯一的一个官衔“右补阙”（相当于皇帝的人事顾问），还是在他死后，唐昭宗给强加（追赠）的。他在诗歌、文学、农业、茶业、渔业等方面的贡献，以及对底层民众的悲悯，都是实实在在的。可谓是一个高尚的、纯粹的、脱离了低级趣味的“真隐士”。

洁净纯粹

陆龟蒙与春秋时功成身退的范蠡，西晋“八王之乱”前，借口思念故乡“莼羹鲈脍”而辞官的张翰一起，被后世尊为“千古三高”。所以周履靖在阐述茶的清高淡雅之德时，用了陆龟蒙的典故来说明，其文的抑酒、扬茶之旨趣，指出不断深入地品味茶的精神内涵，便能“追鲁望之幽情”了。

山中小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