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苏蟠门木兰花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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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您是要去姑苏吗？那里有迎春，海棠和梨花，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，当年她送我的红丝巾迎风飘扬，我送她的木兰是否香如故。”

当盗跖要去姑苏时，子贡交给盗跖一封信，送给当年为了救鲁国在姑苏遇上的那位姑娘。

当时齐国的田常想独揽大权，为了消除齐国其他家族的势力，就将他们的族兵调走攻打羸弱的鲁国。子贡游说田常放弃攻打鲁国去攻打吴国，为什么呢？因为鲁国难攻，吴国易打。田常说明明吴国比鲁国强大，您说这话是何居心呢？

子贡说，您要通过进攻强敌来削弱齐国其他家族的力量，这样不就控制齐国了吗？田常说大军已经出发了，如果突然去攻打吴国，会让人怀疑的？子贡说，您先按兵不动，我找吴王来援鲁攻齐，到时候您迎击他就行了。田常同意了。

接着，子贡到了吴国，游说吴王夫差，说现在齐国想吞并鲁国，来与吴国争个高下，您何不去援鲁攻齐，这样既保存危机中的鲁国，又阻止扩张中的齐国，不是名利双收吗？这话说中了夫差的心坎，不过夫差却担心越王勾践伺机复仇，认为先攻打勾践再说。当时伍子胥听闻吴王这么说觉得英明之极！

子贡说，我去让说服越王勾践，让他派兵支援您，这样不就威胁不到您了吗？夫差同意了。伍子胥觉得应该先灭了越国再说，以绝后患。

然后，子贡到了越国，说吴王已经窥探到了您想乘他攻打齐国的时候偷袭吴国的意图。勾践吓得叩拜在地，不知如何是好。

子贡说，您必须出兵辅佐吴王，这样他才会放心去攻打齐国。如果他打输了，那就是您的福气；如果他打赢了，就会威胁晋国。到时候他精锐丧失在齐国，重兵又被晋国牵制，大王您不就可以趁虚而入了吗？勾践转忧为喜。

子贡又回到吴国，对吴王夫差说越王勾践诚惶诚恐，不敢有其他打算，他还要出兵支援您。吴王夫差大喜。

人们都在津津乐道子贡的故事，说子贡一出五国有变，现在诸侯国都在传他能言善辩，更是许以金钱和出官为相，却不知他意不在此。他奔走各国当然清楚各个诸侯国的争斗，他不想为任何诸侯国做任何争斗之事。跟随老师孔子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。

郁闷中子贡走上姑苏城的蟠门，就在这里他遇见了那位姑娘。姑苏城悍然威立，由水路城门、瓮城及两侧城墙构成，战时守城防御、汛期防洪、平时水陆通行，是水陆并联式城门。蟠门木制蟠龙，以示镇慑越国，水陆相半，沿洄屈曲。春秋时期并盛的齐长城之壮，南蟠门之秀。

蟠门城楼斜出木兰花，一朵一朵，满树洁白，毫无杂色，让人陡生敬仰之感。沿着树枝与树枝之间的缝隙远看去一个老者背手而立，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姑娘面向老者。

中年男人说：“将军您为父兄复仇而鞭楚王，天下第一人！非烈丈夫孰能致此哉。可世人说您不该为了家仇让一个国家跟着遭殃，是为不忠。”

“我不在乎，当楚王杀我父兄时，我已不是楚人。”老者淡淡地说。

中年男人接着说：“人们都说您，不该鞭楚王，大恶。”

“我不在乎，我只想着为父兄报仇。”老者也是淡淡地说道。

老者正是伍子胥，他认为那些用言语轻飘飘表达这些想法的人，只是虚妄之徒。那些用理由安慰自己不能去报仇之人，只是没有勇气去报仇，那些安慰自己国家事大而个人事小的人，只是没有能力之人。在逃亡路上一夜白头后的他，早就想明白了他这辈子应该做什么，保护家人就像当初父兄保护他一样，为家人复仇是他余生唯一要做的事。

边上白衣姑娘说道：“您在乎的是自己是不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，而不是别人认为这个人该做什么。”

老者点点头，赞许地看着姑娘。

白衣姑娘接着说：“没有人能劝您，就像您劝不动吴王一样，吴王也有自己的想法，他知道越国是大患，只是目前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。”

老者欣慰地道：“当初吴王父亲交代老夫照顾他，老夫自当重承诺，即使让他不快，也要劝谏。”

当老者的刚烈遇上吴王夫差的叛逆，无法调和，就像你知道青春会叛逆，也依然会叛逆一样。这本身就是青春的代价。几年后作为代价吴王夫差付出了吴国和自己的生命。

老者接着说：“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和不在乎的，我在乎的就会去做，我做了的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，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。”一年后，老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，刚强的他让人把自己的双眼悬于蟠门之上。

听到这，子贡赶忙上前，双手作揖说道：“伍将军大义，至情至性！”

老者转过来看到子贡并不惊讶，微笑着说：“子贡过奖了，您能在各国之间奔走而成事，我所不及也。”

接着向中年男人和那位白衣姑娘介绍说：“这位是子贡，就是来游说我王去攻打齐国的。又向子贡说：“这位是白圭先生，我请来为我王准备筹备粮草军饷的，不管我王要攻打哪个国家，我都会准备好这些。”中年男人白圭对子贡拱手道：“幸会子贡先生，久仰！”又一指白衣姑娘说：“这是我的小妹白与墨。”

白与墨站在木兰花下，洁白无瑕的木兰花，优雅的白色裙子，整个人木兰花一般的静，真诚美好，嫣然一笑道：“久仰先生大名，幸会！”

子贡对白家兄妹两人拱手问好，转过来对老者伍子胥说道：“将军您是知道的，没有人能劝动吴王。不是我说服了吴王，我只是把吴王想做的事说出来了而已。”

伍子胥说道：“诚然如此，请子贡教我，为何我王不去灭掉越国，而要北上攻伐齐国？”

“您要的是吴国的安全，绝对的安全，保障吴国的后方。”子贡微微挺立，看了看老者边上的木兰花一眼，接着说：“吴王要的是称霸，越国在他眼里已经不是对手，他需要找一个更强的对手来证明自己。”

“我王心气太高，他要称霸，但越国早晚会成为大患,应该尽早除掉。”伍子胥愤愤地说道。

白与墨对伍子胥说道:“吴王攻打齐国,不管输赢,越国都还成不了隐患,还不到时候。”看了看子贡又接着说:“子贡先生您请越国出兵帮助吴王,其实也是清楚越国敢于攻打吴国的时候未到,至于以后会如何,就看吴国和越国的发展了。就看攻打齐国之后,吴王会如何处理了。”

子贡非常欣慰,白与墨分析得如此透彻,如果他知道越王会偷袭吴王,自然是不会出这个主意的,他的本心是想救鲁国,而不希望因此而伤害到吴国，一个姑娘能说出如此见解,让他从心里敬重,深深的看向白与墨。白圭上前一步对着伍子胥和子贡作揖道：“我家小妹妄言,请武将军和子贡先生见谅。”

吴王夫差调动九郡兵力攻齐之日,子贡来到了虎丘,吴国的文人墨客喜欢在春天聚会于虎丘。虎丘山矮小仅30多米，每当潮起潮落，虎丘也就若沉若浮若隐若现。老吴王阖闾在与越国的楔李大战中不慎受伤，不久就死去了，他儿子吴王夫差将他葬于此，葬后三日有一只白虎蹲在山上而命名虎丘。虎丘整座山都是藏在寺庙里，却绝岩耸壑，气象万千。

子贡无心欣赏眼前美景,吴王出兵意味着他所有的谋划都已达成,但他还是担心之后的变化。离开众人到登山石径的东侧，走到“试剑石”边,只见巨石中裂如剑截，当初老吴王阖闾为了争霸天下，召来了当时最有名的铸剑师干将莫邪夫妇为他铸“莫邪”剑,阖闾为了试其剑的锋利，对着这块石头手起剑落，就将这块石头一劈为二。

一个白衣姑娘迎面而来说:“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心事,在此沉思？”

再次遇见让子贡高兴起来：“原来是小妹呀，你笑话我了。”

“家兄提早去准备粮草了,我就来虎丘山踏春.未曾想遇见先生,以为您去鲁国了。”

“还没确定，我和朋友们来此聚会，想一些事情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。”

“您是不是担心吴国出兵后，伍子胥将军会因此事加剧和吴王的冲突。更加担心会不会因您的谋划,而让其他诸侯国有变。”

自己心里的想法竟被眼前这位姑娘说出来了,深深的看向白与墨，这一看里有欣赏,有懂得，更有难得。

“世人只知子贡之能，姑娘知我心中之忧。”

“先生，您看。”白与墨指着试剑石对子贡说,“吴王开剑之石,吴王开剑时估计也没有想到，会成为众人趋附之地，更不会想到后人会在这里来寻找宝藏和宝剑，可后人依然会当成传说。”

子贡点头说：“世上哪有传说,都是人们的美好愿望。”

“那您也是一样，抱有美好的愿望，其他人怎么说就顾不上啦。”聪慧的白与墨用自己的方式宽慰着端木赐。

两人边走边说，山上的楷树与花草交错生辉，春的气息在两人身边四处弥漫，鸟儿在枝头鸣叫声像泉水一样清澈透亮,泉水携带着阳光在流淌,撞击着山涧里的岩石叮当作响，投射到白与墨的双眸,这美好的画面深深的映在端木赐看向白与墨的眼睛里。

“事情处理完后，我要到鲁国,去跟随老师游学各国。”子贡不舍的说道。

“可有具体的时间安排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可有固定的行程安排？”

“没有。”

在那个年代，见一面不知道会是多长时间，人们只能在离别时做好约定，但不知道这个约定会在什么时候实现。

“姑娘你要去哪里呢?”

“齐国，家兄接下来会在齐国秦国间做一些生意。”

“姑娘还会来姑苏吗？”

“先生还会来姑苏吗？”

一时相对无言,白与墨拿出红丝巾,寄在端木赐的手腕上说：“不管走到哪里,希望她都能陪伴你。”

端木赐送给白与墨木兰花说：“此花如你,开在我心里。”

他们把春天留在彼此的心底，虎丘后他们奔波在各自的路上，他们心里盛开着春天里那场盛大的遇见。

盗跖问：“你们约定何时重逢？”

“木兰花开日。”

“木兰何时开？”

“每年春分时。”

如今的姑苏还是姑苏,那里有迎春，海棠和梨花，还有洁白的木兰花，只不过，这里已经属于越国。

姑苏城外,西施和端木南依,琴烟在一起,两个姑娘羡慕的看着西施,西施爱惜的看着她们,任路上的春风吹着青春的长发,范蠡和猗瑞在马车边。两个姑娘看了西施,又看了范蠡,又看了看西施。

“你们想说什么，还是想问什么？”西施笑着对她们说。

“你们真是让人羡慕，尤其是经历吴国的事情后,你们终于在一起啦。”端木南依一脸的仰望地说道。

西施理理发髻笑着说：“如果没有越国,我只是一个乡村的姑娘,是越国把我送上了这条路。”看了看前方城墙接着说：“如果没有吴国,我只是一个喜欢玩乐的姑娘,是吴国让我知道我在做什么。”

弦烟问：“那您喜欢这段经历吗?”

“你们喜欢你们现在的经历吗？”

“我们也不知道。”

“我当时也不知道会经历什么，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，决定我们自身的不是过去的经历，而是我们赋予经历的意义。”西施看了看车边上的范蠡,范蠡也看向了她，转过头对两个姑娘说：“他给我的经历赋予了期望,我给我的经历赋予了意义。”

端木南依看着猗瑞走过来问：“今天范先生要请谁呀？”

今晚宴请盗跖，刀间，还有最近来越国做生意的白圭大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