舞雩斋见天茶水之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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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文写扬州一条热闹大街上的茶楼酒肆，只介绍了两家，因为抓住了特点，几十个字便能使人留下鲜明的印象。

“扑缸春”过去称酒肆，现在叫餐厅，因为位置靠近“游屐入城”之处，客人多是“山色湖光（是平山堂的山色和瘦西湖的湖光吧），带于眉宇”的游客，这便是它的特点。

“青莲斋”的特点更明显，它乃是六安山里的和尚来扬州卖六安茶的店子。

六安茶，这可是大观园里栊翠庵中妙玉捧给王夫人、凤姐她们吃的茶啊，只有贾母才说：“我不吃六安茶。”

——节选自《念楼学短》

喝茶的人特别讲究水，水的好坏影响茶的口感。

陆羽《茶经》就对水的优劣有详细的点评：

其水，用山水上，江水中，井水下。

其山水，拣乳泉、石池漫流者上；其瀑涌湍濑勿食之，久食令人有颈疾。

又多别流于山谷者，澄浸不泄，自火天至霜郊以前，或潜龙蓄毒于其间。

饮者可决之，以流其恶，使新泉涓涓然，酌之。

其江水，取去人远者；井水，取汲多者。

水乃茶之母，无好水是泡不出好茶的。

其实陆羽所讲的无外乎几个标准：

首先，水质要清，无色透明，是选水的第一要务。

其次，水要是活水，故山水最活，其次江水，最次井水。就算是澄清的山谷水，也要找活水。

第三，水要“轻“，也是强调不要含过多的杂质，杂质过多，泡出的茶，汤色暗沉，滋味涩苦。

第四，应该“甘洌”，古人认为水质清甜为上，而经历冰寒的水煮出来的茶，滋味非同一般。故白露茶、雨水茶、冰雪茶之珍稀。

《红楼梦》第四十一回，妙玉煎茶给宝玉吃。宝玉吃后惊叹无比，黛玉便问妙玉：“这也是旧年蠲的雨水？”

妙玉冷笑道：“你这么个人，竟是大俗人，连水也尝不出来。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，收的梅花上的雪。”

可见，就算是雨水，都还入不得妙玉的法眼。

张又新在《煎茶水记》中记载了一个故事。

时任湖州刺史的李季卿，一次外出游玩，在扬州偶遇陆羽，便请其上船品茶。

李季卿听说扬子江南泠水煮茶最好，就令士卒去取。

士卒取水上岸后，不小心洒了一半，就取一半近岸的水充数。谁知陆羽一尝，说：“不对，这是近岸水。”

倒出一半，再尝后才说：“这才是南泠水。”

士兵听后告知实情，李季卿大为叹服。

故事有些夸张，但也体现出了对水的讲究。

其江水，取其去人远者。

陆羽还有一个天下二十名水的记录：

江州庐山康王谷谷帘水第一；常州无锡县惠山石泉第二；

蕲州兰溪石下水第三；硖州扇子硖蛤蟆口水第四；

苏州虎丘寺石泉第五；江州庐山招贤寺下石桥潭水第六；

扬州扬子江中泠水第七；洪州西山瀑布水第八；

唐州桐柏县淮水源第九；江州庐山顶龙池水第十；

润州丹阳县观音寺井水第十一；扬州大明寺水第十二；

汉江金州上流中泠水第十三；归州玉虚洞春溪水第十四；

商州武关西洛水第十五；苏州吴淞江水第十六；

如州天台西南峰瀑布水第十七；郴州园泉第十八；

严州桐庐江严陵滩水第十九；雪水第二十。

是否真能区分的如此细致，我辈是无法分别的。

况斗转星移，物是人非，如今之水是否还与当时的水一样也无从考究。

但有机会还是要去这几个地方，喝一喝这些水泡的茶，讲究一番的。

写于己亥年八月十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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